166:旧恩怨的余波(2 / 3)
更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,早就扼住了薛宜的人生咽喉,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最深、最黑的沟壑。
巨大的荒谬感,如同冰冷的铁锤,狠狠砸在元肃的颅顶。紧随其后的,是得知真相的剧烈冲击,混合着迟来的、深入骨髓的寒意,让他瞬间头晕目眩,耳畔嗡嗡作响。下巴上因酒店斗殴而贴着的医用胶布,此刻仿佛带着电流,牵扯着面部神经一路蔓延至太阳穴,每一处都在突突地跳动着,传来尖锐而清晰的、撕扯般的疼痛。
这疼痛如此真实,却又如此虚幻,仿佛是他混乱内心世界在外部的可笑映射。
薛宜还在说。她的声音很轻,很稳,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、遥远而悲伤的故事。但每一个字,都像淬了冰的针,精准地扎进元肃最不愿面对的现实里。他张了张嘴,喉咙却像被滚烫的沙砾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,也没有立场,为自己、乃至为那个早已被他抛弃在道德荒原上的「舅舅」辩解开脱哪怕一个字。
所有的理由,在薛宜平静叙述的血淋淋事实面前,都苍白可笑得像是最劣质的遮羞布,甚至只是描述,元肃都能想到他那位好「舅舅」是怎么对待薛宜父母亲的。
“我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,”薛宜双手捧着那杯早已不再滚烫的水,温热透过杯壁,却丝毫无法驱散她指尖的冰凉。她重新抬起头,目光清澈而坚定,直直地看向元肃,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挣扎、苦涩或泪意,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,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他们都不喜欢薛权。
更不清楚,为什么薛权就‘得死’。”
她顿了顿,仿佛在积蓄力量,也仿佛在给元肃消化这惊涛骇浪的时间。然后,她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地说道:
“但很明确的是,元肃,如果不搞清楚围绕在薛权、我爸爸妈妈、你舅舅……他们这些上一代人身上的谜团,我们俩,走不下去。”
这句话,像最终的判决,沉重地落下。
“我们的父母,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桌上,谈论我们俩的事。那不是简单的‘门不当户不对’,那是血仇,是可能涉及生死、涉及家族根基的、解不开的死结。”她的语气里没有怨怼,只有一种深切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理智,“元肃,你爱我,我知道。你想保护我,想和我在一起,我也感受到了。但是,有些东西,不是爱和勇气就能轻易跨越的。至少现在不能。”
她微微吸了一口气,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但必须的决定:
“所以,至少在搞清他们那一代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,在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,在把钟怀恩这件事,有一个明确的、公正的了结之前——”
她的目光与元肃震惊、痛楚、尚未从冲击中完全回神的眼神相遇,没有丝毫闪避。
“我们还是只做朋友吧。”
“朋友”两个字,她说得很轻,却像一把最钝的刀,缓慢而坚定地,割开了他们之间最后那点自欺欺人的、关于“未来”的幻象。
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云层遮住,小餐馆内光线黯淡下来。那杯温水的热气早已散尽,杯壁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。空气沉默得可怕,只有远处厨房隐约传来的炒菜声,提醒着时间仍在流动。
元肃僵坐在那里,望着薛宜。他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决绝,也看到那决绝之下,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一丝细微的颤抖。他知道,她说的是对的。理智告诉他,这是眼下唯一清醒、甚至堪称「仁慈」的选择。
可情感上,那被他小心翼翼重新捧起的、关于「我们」的期待,才刚刚显露出一线微光,就又被更浓重的黑暗吞没了。
这一次的黑暗,不再来自外界的流言蜚语,不再来自情敌的威胁,甚至不再来自家庭的反对。它来自血脉相连的罪恶,来自上一代埋下的、深不见底的雷。而他,元肃,作为那个「罪人」的血亲,在这一切被厘清之前,在薛宜心头的刺被拔除之前,他连站在她身边、与她共同承受的资格,都被暂时、甚至是永久地剥夺了。
“朋友……”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。舌尖尝到的,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,和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冰冷的无力感,像整个人被沉进了冰窟窿里,连呼吸都带着寒气。
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被云层完全遮住了,小餐馆里光线黯淡,只剩一片灰蒙蒙的沉闷。远处厨房炒菜的“滋啦”声,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。
元肃抬起头,目光直直地看向薛宜,那双总是带着锐利神采的眼睛里,此刻翻涌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痛楚,却又固执地不肯移开。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从喉咙里挤出字来,声音低沉而压抑,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粗粝的石子:
“薛宜……你要我怎么接受,和你「只做朋友」呢?”
他停顿了一下,喉结剧烈地滚动,仿佛在吞咽某种无法言说的痛楚。他看着她,眼神里的质问直白而尖锐,却又带着一种孩子般的、无处可逃的委屈。
“你要我怎么接受,我和我珍视、我以为能并肩而行的爱人,只能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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